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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1 / 2)





  厉慕寒倒吸了口气,眸色蓦然黯沉些许。现在,听到任何赞美摩耶的话都会令他感到相当刺耳。

  夏子恺亦答:“这三个月的失踪,要问贵妃娘娘了。让怜馨说吧。怜馨对陛下忠心耿耿,她所说的话,陛下应该会相信了吧?”

  厉慕寒将目光投向怜馨。

  怜馨连忙上前施礼,把那天她如何听到施洪昌与施以柔的对话,被施以柔发现,结果被任巡派兵追杀的事情,都述说了一遍。

  厉慕寒震惊不己,那射向施以柔的眸刀像要将她劈成两半似的。

  怜馨接着又禀道:“陛下,想必现在你已经清楚我们仨为何会失踪了吧?贵妃和任巡沆瀣一气,想要追杀韩枫和夏子恺,为的就是排除异己。而奴婢不幸得知真相,时间紧迫,赶去通知,因此一同遇险。只不过我们仨命大,虽然掉落悬崖,却幸得悬空寺和尚相救,这才幸免于难。”

  “对!”夏子恺淡淡勾笑接着说,“我们在悬空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被困了三个月,才把伤给养好。这才想办法做了大风筝上了悬崖,赶回来通风报信。这也要感谢悬空寺的老住持,他用了三个尸体瞒天过海,否则,我们一上悬崖,说不定还要被任尚书的兵马追杀,来不及赶回夷都呢。”

  韩枫道:“幸好,我们买了千里马,拼尽全力终于昨夜赶了回来。谁知道,君上与公主殿下已经在微臣的府中暂住。这才互相通了消息,决定今天一同上殿揭发贵妃娘娘。”

  花蛮儿负手踱到厉慕寒面前,坦荡荡地仰望着厉慕寒道:“不错,陛下。既然要揭发,何不一次性说个清楚,让你看清楚施以柔的真面目。到了现在,难道你不觉得施以柔所做的事情,已经脱离了后宫妃嫔的彼此倾轧么?她现在根本就是同她爹一起,在朝廷里营私结党。长此以往,会有什么危害,相信不必本公主多说吧。”

  厉慕寒深邃的冰眸看不清任何表情,然而,喉结的微微滑动,也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陛下,这都是他们的片面之辞,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微臣派兵去追杀的啊!凭什么他们这么说?”任巡赶紧上前撇清。

  夏子恺冷笑:“任大人,谁说没有证据?对!你是兵权在握,握有全国武将任免权,可是也别小看了我们神机营的作用。你的兵力有没有出过夷都城,本王会不知道么?城门都司会不知道么?要不要本王把那些记录调出来给你看看啊!”

  “你——”任巡沉着脸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记录就调出来看!”

  “不必了!”厉慕寒走上台阶,缓缓地步到龙椅前,转身扫视了众人一眼,安安稳稳地坐下。内心的激荡已经过去,如今再听见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消息也不能再让他觉得震撼了。

  他的声调不高,却依旧如从前一样带有强悍的威慑力。正在争执的两个人都沉寂下来了。

  “花蛮儿,施以柔还有什么罪,一併说了吧。朕就坐在这里,等着你一桩桩一件件地吐出来。”

  厉慕寒一瞬不瞬地盯着花蛮儿。

  花蛮儿亦无所畏惧地回视着。

  两人的注视不过两秒,却仿佛淌过了所有时光的河流。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脑海里浮现。

  “那先说说寒鸦案吧。”花蛮儿的声音平静如水,“在万寿节那天,本公主就是有那么大本事,吹着笛子,把喜鹊唤成了乌鸦。人人都道本公主智慧高人一等,没料到竟要在万寿节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做了一件特别愚蠢的事,让你抓到本公主的把柄,把我打入冷宫。本公主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一番话,说得厉慕寒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事到如今,他已能猜测到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可是,他不得不保持沉默,等待着花蛮儿把证据一一交出来。

  果然,花蛮儿拍了拍手,侯在殿外的花裘立刻带了两个人进来。

  花裘等人拜见了厉慕寒之后,立即出具了人证。经过一番努力后,他终于找到了当时负责放寒鸦却又愿意出来作证的将领。

  那位名叫蒋助的将领其实是蒋钦的远房表亲,说到底,蒋钦无意中听蒋助提起这件事,才暗中通知了花裘。反过来,花裘又说服了蒋钦去说服蒋助,让他站在公义的角度上为花蛮儿作证。

  那蒋助原先得了任巡一些好处,原本不愿意。然而,也是任巡和施洪昌自己作死,想要杀人灭口,这才逼得蒋助不得不出卖他们。

  “那么,再说说隐苑案吧。”花蛮儿朗声说道,“当时陛下一怒之下,杀了那个侍卫。可是当时和那个侍卫一起当值的卢杰正巧听到了。他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让人知道他听到了一切。可是越慌张越出错,终于还是让施以柔知道了。可想而知,他得到了和蒋助一样的下场,被杀人灭口。”

  蒋钦禀道:“卢杰与蒋助侥幸不死,是因为微臣救了他们,把他们暗藏于府。而微臣冒死瞒着陛下这么做只是为了陛下着想。微臣不愿意让陛下受施以柔蒙蔽。况且,公主殿下说得对,他们所做的这种种恶行,不仅是危害了公主殿下,也动荡到了朝廷格局。长久下去,将给陛下带来一场大灾难。”

  言至此,他泰然自若地跪了下去:“请陛下恕罪。倘若陛下要问罪,微臣也愿意一力承担,只求严惩施洪昌父女及任巡!”

  “朕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厉慕寒的声音透着一份前所未有的沧桑感。

  摩耶道:“陛下,本君知道任巡的兵权很大,可是,萨国与蛮夷乃是友邦,若陛下有需要,本君愿全力支持!”

  “哼!”厉慕寒冷笑,睥睨着摩耶,“一个兵部尚书,权力再大能大过朕么?多谢君上的好意,但是朕不需要!朕惩诫两个臣子还用不着邻国帮忙。如果朕连这点事都做不到,这个龙椅朕也不必坐了。”

  施洪昌三人闻言,都冒出了冷汗!

  “任巡,跪下!”厉慕寒陡然厉喝。

  任巡不由自主跪了下去:“陛下,微臣一时糊涂,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施洪昌主使的啊!陛下,微臣一时没有把控住,都是他,他煽动大昭旧臣,早怀二心,是他时时刻刻想着害你啊!”

  任巡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声情并茂地表达着忠心:“陛下,不敢再瞒着陛下了,施洪昌留下这个孩子,正是要留着一条路啊!他都说了,倘若陛下始终对贵妃娘娘无情无义,那他就会带着贵妃和小皇子去投靠摩耶!”

  “什么?”厉慕寒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形于言表。

  任巡赶紧道:“陛下,他们就是墙头草。时时刻刻想着见风使舵。当年放弃陛下,选择投靠厉栩庆亦是如此。他们……他们就是自私自利的人啊,陛下。微臣承认,微臣心里是有点想着先皇的好,但那是为人臣子的忠心。论起可恶,哪有他们可恶!陛下,只要您饶恕微臣死罪,今后,微臣一定对陛下忠心耿耿——”

  “住口!”厉慕寒厉叱,“你们仨个半斤八两!什么话都不必多说了!来人,把任巡和施洪昌拉出午门,即刻斩首示众!”

  “啊——”任巡和施洪昌霎时瘫软于地。

  “不!陛下,不要啊,陛下——”施以柔哭天抢地的叫喊着,冲上台阶就要抱住厉慕寒的腿,却被厉慕寒反踹了一脚,“咚咚咚”滚下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