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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2)





  要不一世做个无实权的纨绔,就像音晚的二伯。但凡想要点实权,都需得付出代价。要不在军营历练,拿命换来功绩;要不舍身入敌营,斩下几个头颅。总之,没有白得的。谢润能越过自己的二哥,稳坐谢家第二把交椅不是白得的,当年受的罪写出来也是满篇血泪。

  音晚把身子蜷缩得更小,声音也更低:“其实根本用不着我做什么,就是需要点胆量。那个时候大伯和爹关系挺好的,大伯更忌讳几个堂叔父,想送我们三房一个现成的功劳。眼线早就布好了,要掐死她的人也早就选好了。”

  “我觉得崔昭仪这个人不坏,我不想出卖她,告诉她让她联络母族,助她逃出宫,可她不肯,说她舍不得。”音晚抿了抿唇,百思难解:“你皇兄多少嫔妃啊,她有什么舍不得的?”

  萧煜本听得仔细,听她这样问,讶然失笑:“她哪是舍不得人,是舍不得自己做为宠妃的尊荣富贵。”

  音晚拽着裙角嘀咕:“我反正觉得什么都没有命重要,要是我,我就舍得。”

  萧煜问:“你说什么?”

  音晚摇摇头。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沉寂。

  萧煜歪头看着更漏,心道时辰差不多了,消息也该传过来了。

  这念头刚落地,青狄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

  她素来恭谨守礼,喜怒不形于色,眼下却满面仓惶,跪倒在音晚跟前,泣道:“姑娘,出事了,老爷出事了!”

  这一夜注定要狂风骤雨,搅乱许多人的清梦。

  谢润刚回京便忙着找谢玄和兵部那帮人算账,替自己儿子讨公道,众人眼见他出了兵部,拐去广盛巷,又独自回府,到了夜间,便昏迷不醒。

  谢兰亭一时失了主心骨,又觉得如今虎狼环饲,谁都可疑,谁都不敢信,既不敢惊动大伯父谢玄,也不敢惊动宫里,只一边张罗着找郎中,一边给音晚递了信。

  音晚跳下马车,不等萧煜,疾步奔入府中时,郎中刚给谢润煎了一服药,谢兰亭亲自坐在床边喂父亲喝下。

  郎中道:“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不知会昏睡多久。”

  音晚在父亲床前呆愣了片刻,凝着父亲那张双目紧阖、了无生气的脸,强忍着泪,把管家和随从都叫了进来。

  “父亲今日都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你们一五一十告诉我,不许有半点遗漏。”

  管家是在谢润贬谪青州时就跟在他身边的,妥帖老练,早在谢兰亭方寸大乱时就把门户把严了,人一概不许出去。

  盘问到底,其余的都没什么蹊跷,只有一点,谢润从兵部出来去广盛巷时遣退了随从,是自己去的。

  再问,便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音晚心底焦惶,再三向郎中确认父亲不会有性命之忧后,才从游廊走进父亲卧房。

  萧煜正站在兰亭身侧,单手扶着他的肩,低声道:“等待会儿我和音晚走了,你派个人去通知你大伯吧,事情是瞒不住的,你若不说,会授人以柄的。若你实在不放心,我可以……”

  萧煜见音晚走进来,不动声色地掐断后面的话。

  兰亭的肩膀微微颤栗,双眸通红,有雾气濛濛散开,却终究没落下珠子来。他点了点头,目光紧凝着父亲。

  音晚想留下照顾,被萧煜断然拒绝。

  “你是会看病还是会护院?你留下有什么用?郎中都说了你爹没性命之忧,剩下的事你哥哥和管家会料理。至多等天亮,谢家的人就会都来了。你……”萧煜顿了顿,语意幽深:“你不光是谢家小姐,你还是淮王妃,你总不希望在这个时候,你父亲还在病榻上,你就要去应付无休无止的盘问吧?”

  音晚不说话,只默然看他,目光锃亮。

  萧煜也看着她,面色坦然,毫无波澜,甚至还抬手抿平音晚耳边的碎发。他道:“我今日才从骊山行宫与你一起回来,除了进宫复命,哪里都没去,你爹去广盛巷的那个时间,我可正在宫里呢。再者说了,刚才郎中说你爹是中毒,我给他的东西,他会吃吗?”

  萧煜顿了顿,凝着音晚微笑:“晚晚,你这样看着我,可是不信我?”

  第24章 柔情  我是你的含章哥哥啊……

  萧煜是最可疑的,却又是可以撇得干净的。

  他分身乏术,若事情是他干的,只能指使旁人来做。可若是指使旁人,又为什么要赶在他在长安的时候做?

  父亲比他们提前一天回京,若下毒的时候萧煜是在驿馆,那不是更好吗?

  音晚坐在马车里,看着萧煜,他身上好像藏了许多东西,却半点破绽都没有,反倒像是旁人在处心积虑构陷他。

  她脑中一团乱麻,总觉得有什么关窍是自己不知道的,正忐忑着,萧煜说话了,说得很没头没脑。

  “再说说崔昭仪吧。你替谢家进宫做了内应,挣下一份功劳,这功劳是不是给了兰亭,在他十六岁那年,谢家让他执掌了武卫军?”

  音晚没心思与他论古叙往,只敷衍地点了点头。

  萧煜却不慌不忙地与她分析:“你亲眼见过宫闱纷争的残酷,见识过谢家人手段的狠厉,所以格外小心谨慎。而你兄长呢?他自幼被他父亲和他妹妹护在身后,资质驽钝不说,又缺乏历练,却小小年纪便掌京畿兵权,这到底是爱他,还是害他?”

  “你怕他去蜀道,最后没有命回来。可生为谢家人,要不老老实实做个纨绔子弟,若不想,不拼命又怎么成?”

  音晚问:“什么意思?”

  萧煜敛了阔袖,滑亮的鲛绡纱服帖于他指间,他默了默,目中一点机锋若清风散开,神色淡淡:“没什么,只是我挺喜欢兰亭这孩子的,正直热血,像见到了曾经的我。”

  他挑开车幔,落目于阔长街衢,天色微亮,鱼白的暗光落在街心,显得很安静。

  音晚这几日都很担心父亲的身体,想出门勤看望,萧煜却都不许。他神色凝重道京中将有大乱,要她乖乖在王府里待着,若她再坚持,他便干脆命人守住院子,不许她出院门半步。

  这段时间,离开许久的常铮回来了。

  萧煜与他相识于少年,自打初识便觉此人一身秘密,来往无影踪,怪得离谱。他这回给出的说辞是,上个月是他师姐的祭日,他得去庙里摆祭。

  萧煜坐在案桌前,瞥了他一眼:“你师姐年纪应当比你大吧?她难道没有亲人,要你一个师弟去给她摆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