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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1 / 2)





  萧煜既心疼又心焦,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轻轻抚着她的背,直到她消停下来,才小心翼翼把她挪回榻上躺好。

  萧煜握住她的手,像怕惊动什么,轻声问:“晚晚,你想吃什么?我让膳房做了送来。”

  音晚却只摇头,虚弱道:“我想回自己的寝殿,这殿里总是有股古怪的味道,我闻着难受。”

  萧煜忙让人备辇,亲自送音晚回寝殿。

  中宫有孕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出几日便传遍了宫闱内外,音晚的那两位伯伯谢玄和谢江往宫里递了好几回名帖,声称要当面向皇后娘娘贺喜,都被音晚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

  谢玄如今和谢太后来往甚密,甚至还将善阳帝之子雍姜王玄祁接到了身边,反叛之心昭然若揭,音晚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们走得太近,省得将来说不清楚。

  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韦浸月找到了,是陈桓把她带进宫,送到了萧煜的面前。

  据韦浸月所说,她和谢太后之间一直有个秘密,正是因为此,自两人闹翻了谢太后一直在派人追杀她。她拼死逃出,找上陈桓,求她带自己入宫。

  而这个秘密是:十一年前,是谢太后指使她前往松柏台劝说昭德太子认罪,理由便是,他的弟弟淮王萧煜为了救他,已经决定要率军杀入松柏台,同皇家禁军对抗。

  那个时候萧煜确实要杀入松柏台将昭德太子救出,那是因为他已捉拿了伙同谢家陷害昭德的内侍,想带着他们一同上骊山向父皇解释。

  但韦浸月刻意隐去了这一层,只说萧煜冲动,要同昭德太子共生死。

  便是这样七分真三分假,再加上当时昭德把大部分心腹都派去萧煜身边保护他,左右没有可商量的人。

  他仁厚有余智慧不足,觉得难逃死路,想拼尽全力留住弟弟一条命,便依照韦浸月的劝说,写了认罪书。

  昭德太子至死都不知道,若那个时候他没有认罪,等着萧煜来救他,他们殊死拼杀冲上骊山,兴许是有一条生路的。

  对于这样的指控,谢太后自然不认,同萧煜在宣室殿大吵了一架,第二日以烧香拜佛为由去了清泉寺。

  让音晚吃惊的是,萧煜竟就让她这么出宫,还让她带着雍姜王玄祁一起走了,没有派人阻拦。

  宫女捧来绿釉六曲花口小碟,里面盛着新摘的梅花,崔氏女抓了一把放入石臼里,捣出汁液,又拿细纱滤过,递给音晚闻闻香味。

  她见音晚没有皱眉,才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陛下若想清洗士族总得有个合理的名目,不诱得他们先反叛,如何名正言顺大开杀戒?”

  音晚很喜欢梅花清冽纯澈的冷香,让宫女拿下去按照崔氏女给的步骤继续制成胭脂。

  谢太后离宫,音晚便向萧煜请旨要留崔氏女在宫中陪她,萧煜如今对她言听计从,自然立即允了。

  她让人都退下,拉着崔氏女的手进了内室,才道:“我这里的宫女都是陛下的心腹,你嘴上也该有个把门的。”

  崔氏女捂嘴浅笑,面上却无丝毫惧意,俏皮笑说:“我如今抱上了皇后娘娘这座金靠山,陛下定会不看僧面看佛面的,再者说了,事实如此,我可不是毁谤圣聪,相反,我是在称赞咱们陛下英明睿智。”

  音晚拿她没办法,笑道:“你总是理比天高。”

  谢家的事闹腾了这么久,按照音晚的猜测和对萧煜的了解,也觉得他应当就是在欲擒故纵。

  谢家是萧煜的母族,谢太后是萧煜的生身母亲,若没有立得住敲得响的名目,擅自动他们只怕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非议。

  最重要的一点,谢家把持朝政多年,党羽遍布明堂,或在明或在暗,且多奸猾之辈,若不来一场彻底的反叛,怎能把这些人全都揪出来。

  大概自萧煜坐稳帝位后,他就想来一场彻底的清洗了。

  虽然音晚早就从萧煜那里得到保证,不管谢家的事闹得多大,绝不会牵累父亲和兄长。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不安,也许是孕中多思吧。

  夜间对着铜镜沉默想心事时,竟没察觉有人从身后慢慢靠近,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带进怀里,炙热气息自耳畔拂来:“晚晚,你又在想什么?”

  音晚牵了牵唇角:“想父亲,想兄长。”

  萧煜箍住她的腰,想起什么,忙把手劲放松,虚虚拢着她,道:“外面的事情是不是传进来了?我说过,不管谢家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株连你的父亲和兄长,你现在怀了孕,不可总是胡思乱想。”

  他穿着软缎衣袍,柔滑纤薄,枕在上面很舒服,而且周身清寡,半点多余的香味都没有,连他平素戴的香囊都除去了,腰间只有一块龙纹玉佩,缀着红丝绦,悠然垂下。

  音晚深感舒适放松,平静下心神,靠在萧煜身上合眼。

  萧煜沉默了许久,道:“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亥时三刻,窗外夜色沉沉,宫人不知何时都退下了,寝殿内过分安静,唯有更漏里流沙陷落的细微声响。

  萧煜护着音晚的腰腹,让她在榻上坐好,往她后面塞了一只缭绫棉花垫子,见她坐稳了,又思忖良久,才放轻缓了声音道:“我只是与你商量,若你不同意,可以从长计议。”

  他这般,倒让音晚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是坏消息,坐直身子睁大眼睛看他。

  萧煜鲜少这般拖泥带水的,今日却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我想立储。”

  音晚怀孕之后思绪就有些迟钝,心想这孩子在她肚子里才两个多月,连男女都不知,如何立储?

  但见萧煜谨慎又有些心虚地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立储是要立伯暄。

  添子的喜悦过后,萧煜就反应过来了,若音晚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儿,一旦降生就是他的嫡子。

  别说谢家,就是朝堂上那些谨奉宗法规矩圣贤礼教的儒臣们也会搬出嫡庶尊卑那一套,要求他立嫡子为储,到时候伯暄的处境就会变得极其艰难。

  乌梁海的事情虽然让他忌惮那些四哥的旧部,但他疼爱伯暄之心不减,对四哥的情谊思念也不减。

  当年他从西苑逃出兴兵讨伐叛将之前曾在四哥陵前立誓,将来若上天眷顾御极天下,一定会让伯暄继承大统,以安泉下英灵。

  他又自韦浸月口中知道,当年四哥认罪全是为了保全他,便更加下定决心要谨守诺言。

  这些事从萧煜的角度来看是理所应当,可是对音晚来说却有些不公平,他担心音晚会反对,却又必须提前告知,免得将来她从旁人口中知道,夫妻之间又生嫌隙。

  萧煜紧张地凝着音晚的脸,却见她缄然许久之后,唇角勉强上挑,轻点了点头:“好。”

  萧煜生怕她误会,又补充:“我要立的是……”

  “伯暄。”音晚干脆地代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