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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初次交锋





  顾望之皱着眉头,看了一旁穿着明艳的宋月璃一眼,被顾云歌一提醒,他才察觉出不妥来。宋月璃不过也是府上的姨娘,怎的还是这般不知礼数。

  宋月璃笑意有些勉强,她已经注意到了顾望之不满的眼神,却只能拧着帕子站在一旁,她还未升为正室,顾云歌说的话,也并挑不出错处。

  “我明白的。”宋月璃表情不过僵硬了一瞬间,很快就恢复过来,她眸子里闪烁过一道暗芒,顺势坐在床边,拉着顾云歌的手,说道:“歌儿能有这番孝心,姐姐在九泉之下,定然会十分欣慰的。”

  顾云歌手指一缩,她强忍着想要将手指抽回来的冲动,垂着眼睛没说话。这宋月璃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忍耐力也十分惊人,难怪上一世能在侯府蛰伏那么多年。

  宋月璃面色哀戚,她见顾云歌没说话,幽幽的叹了口气,捏着帕子抹着眼泪,说道:“没想到那些贼人胆子竟然如此大,若是你们姐弟二人除了什么事情,我也就活不下去了……”

  房间里回响着宋月璃叹息的声音,顾望之手紧了紧,他面色更沉,开口问道:“那几个贼人可都已经抓起来了?”

  顾云歌眸中闪过一丝寒芒,那几个人若是宋月璃手下的人,也不知道宋月璃会如何处置他们。

  然而,宋月璃面色波澜不惊,她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反而轻声回道:“回老爷,妾身已经让人将那几个人送进了官府,官府中的人定然会好好审问的。”

  顾望之点了点头,他看向顾云歌的眼神里带了些许怜惜,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云歌,只是伸手摸了摸顾云歌墨色的长发,说道:“若是身子不舒服,便随时讲出来。”

  “歌儿日后不可如此鲁莽了。”顾云歌还没回答,宋月璃便抢了先,她关切的端来一杯茶水,凑在顾云歌眼前,轻柔的说着:“若是瞧见了玄儿被欺负了,就先回府来告诉我一声,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随即,她话锋一转,虽然声音依旧绵软温柔,其中却暗藏着锋利的刀子:“作为京中贵女,你也是侯府嫡女,在外可万万不能失了体面。日后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交给下人去做便好。”

  顾云歌眼神一冷,她接过茶杯,再抬眼,眼神又恢复澄澈。她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般,抬高了声音说道:“玄儿还小,也不知道是怎么会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那些贼人凶神恶煞,若不是我今日心血来潮去寻他,指不定会酿成什么后果!”

  说着,顾云歌心头一阵酸楚,她捧着茶杯,却半响没喝下去,神色低沉的说道:“父亲和宋姨娘可一声要好好查查是谁带玄儿去那边的,这样的奴才,一定不能留在玄儿身边!”

  顾望之皱着眉头沉思着,他点了点头,下了保证:“明日我便多调去几个身边的亲信,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次发生。”

  他倒是没怀疑宋月璃,只是暗自思考着是哪位政敌,想出了这种阴损的法子。

  宋月璃脸色一僵,她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一双眼睛也满是探究的盯住顾云歌。不过一夜未见,这顾云歌怎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她错过了这个机会,顾望之重视起这姐弟二人的安全之后,以后想要下手只怕会更难。

  得到了顾望之的保证,顾云歌心头一直沉甸甸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她弯着唇角,偏头看向宋月璃,却正好撞上她咬牙切齿探究的眼神。

  不过一瞬,宋月璃便恢复了正常,她面上露出浅淡的笑意来,轻声附和道:“老爷说的不错,妾身日后也一定会万分小心的。”

  “不过,我觉得有些奇怪。”顾云歌唇角勾起,笑容带了几分诡异,她唇瓣微张,缓缓吐出一句话:“我抱着玄儿的时候,或许是那几个贼人以为我和玄儿必死无疑,竟肆无忌惮的在我面前谈话。”

  宋月璃的冷汗立刻便留了下来,她笑容一僵,连声问道:“你听见了什么?”

  说完,她才发觉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又用手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头疼的说道:“妾身也想早日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也好安心。”

  顾望之没在意,他只当是宋月璃对顾云歌和顾清玄过于在意,才会较为激动。

  顾云歌眸光一闪,清楚的捕捉到了宋月璃那一瞬间的慌张,她微微皱着眉,故作迷惑的说道:“我当时神思恍惚,并未听清,只听见那些人似乎背后还有人主使,至于是谁……”

  顾云歌故意停顿了片刻,她看着宋月璃越发紧张的神色,眸中闪烁过一丝笑,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便没听清楚了。”

  她这只是想让顾望之明白,这匪徒背后定然有主谋,顾望之去查探的话,一定要从这个方向着手好好查一查。

  宋月璃攥着帕子的手陡然一松,那帕子已经被她蹂躏得不成样子。她有些狐疑的看了顾云歌一眼,这顾云歌……莫不是故意在逗弄她?

  她低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辣,那几个人,应该是不能留了。

  夜色渐深,顾望之确定了顾云歌身体没有大碍之后,这才离开了顾云歌的院子。

  宋月璃心中还记挂着顾云歌方才说的事情,也没有心思装出贤惠慈祥的模样,急匆匆的也离开了。

  偌大的院子里终于再次回归于平静,顾云歌并不想要有人在他身边伺候着,便将房间里的人尽数赶了出去,

  顾云歌独自躺了一会儿,她忽然起身,走到窗边,将半阖着的窗户牢牢关了起来,这才又回到桌边。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白日见到的那神秘的救命恩人。她记得很清楚,马车里垫着白色绒毛软垫,小茶几上摆放着各色精致的糕点,一旁还有一个小暖炉。

  那暖炉顾云歌是知道的,是皇家特供,冬日里,皇上会赏赐一批亲近的大臣这暖炉,上一世的南宫晟也有,顾云歌也只见过一次,其余时候南宫晟都将这东西保管的极为妥当。

  这人定然是非富即贵,只是顾云歌的记忆力却找不到这样一号人物。按理说,她见过的达官显贵也不少了,在京城里,竟不知还有这么一位面容精致的权贵。

  “小姐怎么下床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顾云歌的沉思,她回过神来,看向来人,只见惊蛰步伐有些沉重的走了过来,她每行走一步,面上便露出几丝痛楚来,纵然惊蛰竭力隐藏这丝痛楚,却还是被顾云歌敏锐的察觉到了。

  “发生何事?”顾云歌皱了皱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就看向了惊蛰,她拒绝了惊蛰的搀扶,沉声问道。

  惊蛰有些慌乱的垂了垂眼睛,她将已经捂得温暖的汤婆子递给了顾云歌,低声说道:“天色不早了,小姐身子骨还未大好,还是早些休息吧。”

  顾云歌沉着脸没说话,她静静的看着惊蛰,那双如清泉一般的眸子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一般。

  惊蛰在这样的注视下,很快便说不出话来,她手指紧张的拧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说道:“宋姨娘责罚奴婢照顾不周,让奴婢在院子里跪了片刻……”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眼不住的偷瞄顾云歌的神色。前些日子顾云歌对宋月璃感官极好,她曾经提醒过几次,可每次顾云歌一听见她说宋月璃的不好,就勃然大怒,久而久之,她也不敢多言。

  果然,顾云歌眸子里浮起怒意,她紧咬牙关,忽然狠拍了一下桌子。

  那声闷响让惊蛰手一抖,她正准备跪下来的时候,却又听见顾云歌咬牙切齿的轻喝道:“简直是欺人太甚!”